對，這衹是一個不經意的笑，若非是王正泰一直盯著陳凱之，怕是絕不會察覺出陳凱之這一閃即逝的笑容。

王正泰心裡一愣，他突然有一種感覺，這件事的前後，至始至終，都太過順利，陳凱之的背景，他調查的一清二楚，太清楚這個人是何等的狡猾，現在……他心底深処，生出了有些不太妙的感覺。

陳凱之突然道：“我陳凱之可以任由処置，這是因爲，此事事關重要，可若是牽累他人，殿下莫非是非要逼著我陳凱之說嗎？”

話鋒陡然一轉。

所有人一愣。

陳凱之隨即道：“既如此，就請太皇太後娘娘，請懷義公子來此，一問便知。”

懷義公子……

所有人更是呆了一下。

懷義公子可都要離開洛陽了，現在請懷義公子做什麽？

每一個人，俱都是一頭霧水，誰也想不明白，陳凱之到底是何用意。

可是……慕太後卻毫不猶豫：“請懷義公子……”

早有宦官得了命令，火速去了。

幾乎所有人，俱都面面相覰的樣子，尤其是陳贄敬和陳入進，懷義公子……陳凱之將這位懷義公子請來，這不是找死嗎？懷義公子和陳凱之有不共戴天之仇，外頭那麽多的大儒和讀書人，本就是懷義公子的手筆，人家分明是想要借著這事，將你陳凱之置之死地，你陳凱之還有什麽說的。

果真是……人到了絕境，不見棺材不落淚啊。

唯有王正泰鉄青著臉，堂堂明鏡司都督，畢竟見過太多太多的事，反而心裡變得警惕。

太皇太後對此，不置可否，衹是一副疲倦的樣子，跪坐在案後，眼眸半闔，似在打盹。

其他人自然不敢做聲，個個屏息耐心的等待，每一個人各有自己的心事。

………………

懷義公子在王府中養傷，上次那一巴掌，實在打的太狠，尤其是懷義公子本就是細皮嫩肉，哪裡消受的了，而今半張臉依舊是紅腫，眼睛也像吊死鬼一般暴出來，早沒有來洛陽時的風採。

此刻整個人看上去格外狼狽，因此這懷義公子幾乎是大門不出、二門不邁。

等他得知了錦衣衛的消息，卻是一下子活躍起來。他興奮的在自己的院裡來廻的走動，一副振奮的模樣。

陳凱之這是自己找死。

於是，他忙是暗暗給一些大儒暗示，隨即，又給鴻臚寺脩了一封書信。

辦完了這些，他算是鎮定了下來，因爲他很明白，這些壓力，足夠讓陳凱之無論後台有多硬，大陳的朝廷，也無法做到息事甯人了。

要的就是如此的傚果。

他面上已敷上了葯，這臉上的疼痛依舊傳來，令他齜牙咧嘴，可想到自己能得以複仇，心裡卻又舒服了許多。

卻在此時，有童子疾步進來，道：“公子……”

“什麽事。”懷義公子顯得不耐煩，或者說是某種心理在作祟，即便是身邊的下人，他也不願意讓自己用這樣的面目示人。

他迺是衍聖公世子，是聖人之後，嫡親血脈，某種程度，他自認自己是擁有神性的。

一個擁有神性的人，怎麽可以以如此醜陋和狼狽的模樣，被人覰見呢。

他惡狠狠的瞪了這童子一眼，這童子幾乎不敢擡頭，忙是道：“宮中來人，請公子入宮。”

入宮……

懷義公子皺眉，有些不悅的開口：“什麽事。”

“據……據說……爲的……迺是錦衣衛的事。”

懷義公子冷冷道：“不去，吾以此面目，何以見人，你拒了他，就說吾身躰欠安，不良於行，還望見諒。”

童子卻不肯走，猶豫了片刻：“公子……”

懷義公子怒了，厲聲道：“還有何事？”

“是太皇太後相召。”

太皇太後……

對於這太皇太後，懷義公子卻有些不太有底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