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打量攤上的東西，攤主也在打量他。

這些古玩小販一個比一個賊，一個比一個精明，他們常年混跡這個行業，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。

他們的火眼金睛不是用來看文物古董的，這年頭哪有那麽多文物古董？他們主要看客戶，客戶到了面前看兩眼就能琢磨個八九不離十。

李杜是他們最喜歡的客戶，年輕、有豪氣，關鍵是帶著個外國人。

那外國人還對中國文化充滿興趣，顯然也有錢，從進入街道開始就買零食，出手大方、根本不問價，擺明是兩衹肥羊。

這樣儅李杜看向攤上東西的時候，攤主便熱情招呼道：“來來來，小夥子，還有你這位外國友人，想要點什麽？”

李杜擺擺手笑道：“我先看看，我和我朋友對這邊不熟。”

不熟才好，攤主更熱情了：“看看看，過來隨便看，我這裡東西全的很。瞧，玉竹骨木、瓷陶漆紙，應有盡有。”

漢斯好奇的問道：“我可以看看嗎？”

攤主用頗爲流利的英文說道：“朋友，隨便看，這裡的東西隨便看，隨便！”

李杜笑了，看來傳言說的沒錯，外國遊客是古玩一條街的消費主力，也是被坑矇柺騙的主要人群。

爲了能打開外國人市場，這些攤主都自學英語。

他曾經還看過一個新聞，說古玩一條街有個老板在這裡乾了五年沒賺到錢，結果後來開了英語培訓班，竟然做大開了連鎖店。

漢斯的目光被一個古色古香的大瓷罈子給吸引住了，毯子上有青色描繪，畫的是一圈荷花和泛舟的小姑娘。

攤主注意到了，立馬拍拍瓷罈道：“朋友，眼光獨特，這可是個寶貝，我這裡的鎮店之寶！”

漢斯問道：“這是什麽？看起來不錯。”

“不錯？嗨，您這話有點侮辱人，這是非常好！”攤主誇張的說道，“實不相瞞，這是一個元青花，全金京市古玩市場，品相這麽好的元青花絕對不超過一個巴掌！”

李杜驚呆了：“這是元青花？”

攤主點頭道：“對，元青花，看沒看新聞？前段時間南河地區發現了一片元朝大……”

“據我所知，元青花上拍賣會得以億爲單位吧？”李杜笑嘻嘻的說道。

攤主搖搖頭道：“我雖然賣元青花，但我得說實話，這東西哪有那麽值錢？那一是炒作，二是洗黑錢，實際上這東西頂了天就值個一兩百萬。”

李杜道：“一兩百萬你也可以送上拍賣會吧？”

攤主歎了口氣，將這瓷罐轉了一圈，道：“你瞧，我這元青花有瑕疵，上拍賣會誰要？儅然，你說的對，這玩意兒要是十全十美，我怎麽會把它放在攤上呢？”

瓷罐頸部有個缺口，周圍有蜘蛛網裂紋。

李杜道：“老板，你倒是實誠，你不說我還看不到這缺口呢。”

攤主豪爽的笑道：“喒們做生意不就是個實實在在嗎？這東西我不說你後面也會看到，不如我說個實話呢，不能欺騙糊弄顧客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