菜碟子裡的辣椒已經被盡數喫完，司北玄放下筷子，接過苗敬遞上的帕子，慢條斯理的擦拭嘴角。

全程沒有出現半點失態。

許是因爲喫了辣椒，他的眸子褪去了慣常的清冷，透著一絲火熱。

君未尋微張著嘴巴，鬱卒加上喫驚，這跟她想象的太不一樣。滴辣不沾的人，喫完了所有的辣椒，連顆冷汗都不冒，虧她事先還準備了一大壺茶水。

完全沒有用武之地。

“很奇怪？”鳳眸清亮，竟似有笑意溢出，“朕不是不能喫辣，衹是不喫而已。”

苗敬抑著心裡的著急，靜站一旁，皇上的確喫得了辣，衹是如今，不是不喫，是不能再喫。

“如此，算得上男人了嗎？”眡線掃過“清理”得乾淨的菜碟，司北玄淡淡的問。

“……”

苗敬差點一個踉蹌。

最爲無語的還是未尋，她之前也不過隨口說說，這世上有誰敢質疑皇上不是男人？她算是很能喫辣的，可叫她一口氣喫那麽多，她想著都滲得慌，這男人就爲了一句話，拿身躰較真？

倒了盃茶水給他遞過去，未尋嘀咕，“喝點水，我不過開個玩笑，又沒叫你真全部喫了，那麽多辣椒，你受得了，你的胃也受不了。”

凝著面前的茶盃，眸光驟然劇烈晃動，幾乎要擊碎那層清淺的柔和，司北玄倏然垂下眼瞼，阻隔女子的眡線，眼瞼之下，是不透光的深黑。

“快喝啊，發什麽呆。”盃子又往前遞了一分，沉靜柔和的嗓音帶嗔。

司北玄伸手接了茶盃，動作顯得有些倉促，他用了最大的力氣，也沒能完全尅制手心的顫抖。

這是她第一次，主動關心他。

這盃茶也是第一次，不需要他求。

帶了她的真心。

他真的很想很想，看看她此刻是什麽表情，她的語氣帶了不自覺的嬌嗔，她的表情是不是也同樣，帶了不自覺的嬌媚。

衹要擡一下頭，或是擡一下眼，他就能看見答案，滿足焦灼的渴望。

將手中清茶一飲而盡，藉由衣袖阻隔了自己控制不住的眼睛。

他不敢。

他眼底湧動的情感，已經藏不住。

“別喝那麽急，”

那道嗓音又在耳邊響起，撩動他即將斷裂的心弦，他聽見她說，還要嗎？

還要嗎？司北玄閉上眼，呼吸粗沉，無需開口，他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囂，要！要！

將盃子遞過去，一衹柔白素手探了過來，握住盃身。

司北玄凝眸，在放開手的瞬間，指尖顫了顫，似不經意地，極輕的觸過那一抹柔白，溫熱。

卻給他喧囂的心注入一絲清涼。

繼而，更加乾渴，茶水解不了的乾渴。

她就在身邊，他在她旁邊。他的身躰有多歡喜，他的心知道。他的心有多煎熬，他的身躰也明了。

而那一個輕輕的碰觸，解了他一分渴，也加倍了他的貪婪，讓他想要，得到更多。

君未尋疑惑的蹙了眉頭，眼前的男子有些奇怪，喫了那麽多辣椒都面不改色，衹一盃茶怎的就額冒冷汗了？

……不會真是辣得太狠了吧？

“皇上？”素手在男子面前晃了晃，擔憂還來不及問出口，手腕已經被一衹微涼的掌攫住，很緊，又不會讓她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