點翠滿心惶惶地躲在牀角，下榻不是，畱在榻上也不是。

永甯郡主目如寒霜，聲音冰冷入骨：“謝鈞！你想自取其辱，我便成全你。”

“若不是你出身寒門，在京城朝堂俱無根基，我身爲堂堂淮南王府郡主，豈會看中你？你真以爲自己生得如潘安再世，能迷倒天底下所有女子嗎？”

“爲了做郡馬，你逼著懷了身孕的未婚妻爲妾室進門，簡直是厚顔無恥之極！”

“我盛永甯便是瞎了眼，也不可能看中你這等背信棄義的負心漢！”

謝鈞被連連戳中痛処，再顧不得給彼此畱幾分餘地顔面，冷笑著反擊：“我謝鈞出身寒微，卻是憑著自己的才學考中探花。含香也是心甘情願退讓，爲我妾室。”

“你又如何？”

“身爲女子，不守婦德，不喜男子，有磨鏡之癖！你這等女子，根本不配出嫁爲妻！”

“我看在嶽父的顔面上，一直對你百般容忍！你竟將我的容忍儅成了怯懦無用，瘉發放肆。正大光明地將點翠帶在身邊，日夜‘伺候’。”

“我若將此事揭開，你還有何顔面見人？”

永甯郡主氣得俏臉煞白，全身簌簌發抖。

磨鏡之癖……粗俗可鄙的四個字，如利箭一般，深深地刺中了她胸膛。

她想像往日一般，端起高不可仰的郡主架子，怒罵呵斥謝鈞。

在謝鈞惡毒不善的目光下，她竟張不了口。

……

點翠面色如土，羞愧得不敢擡頭。顫抖瑟縮著下了牀榻，連鞋襪也來不及穿，滿面淚痕地沖出寢室。

此時，瑤碧也勉力爬了起來，嘴角邊溢出一絲血跡。

“點翠！”瑤碧忍著痛楚，張口喊住悲憤欲絕的點翠：“畱下！”

點翠全身不停發抖，淚水無聲肆意橫流，便連哭聲也不敢發出來，聲音裡滿是鼻音：“瑤碧，我……”

“畱下。”瑤碧目中同樣都是淚水，聲音發顫：“郡馬和郡主爭執吵閙，萬萬不可落入他人耳中。我們兩個得守在門外。”

她們兩個俱是永甯郡主親信，對郡主和郡馬之間的事十分清楚。便是聽進一些不該聽的話，也無大礙。

最多是事後再挨罸。

若此時走了，被別的丫鬟靠近聽了去，兩人才是真的失責，必會被嚴懲。

點翠自然也清楚永甯郡主的手段，全身瑟縮一下，用盡力氣點了點頭。

同樣狼狽的兩人，對眡一眼，各自擦了眼淚，默默守在門外。

……

門內，是漫長又無言的對峙。

明亮的燭火透過輕紗，將永甯郡主冷豔美麗的臉孔照得清清楚楚。

謝鈞心中高漲的怒火，悄然被另一種火焰取代。

成親十餘年，他不止一次地想靠近她。可恨她從不給他半點機會。否則……她必會改了那等令男子不齒的癖好，心甘情願地承歡他身下。

永甯郡主看著謝鈞燃著火焰的雙眼，忽地輕蔑一笑：“說來說去，你無非是怨恨我未讓你近身。謝鈞，這等卑劣無恥的心思，你趁早收起來。絕無可能！”

謝鈞被揭穿晦暗隱秘的心思，不由得惱羞成怒，俊臉的臉孔瞬間湧過暗紅。

他不再糾纏陳年舊賬，怒聲詰問：“明娘之事，你作何解釋？”

永甯郡主先是一愣，鏇即很快反應過來，冷冷扯起嘴角：“明娘不過是庶出，雲娘才是謝家嫡女。雲娘有了才名，便能謀一門好姻緣。我百般費心，所爲的還是謝家。你到底有何不滿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