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封久遠陳舊，卻保存完好。

顧山長取出信封，抽出裡面的信紙。信紙同樣陳舊，早已泛黃，也同樣保存得極好。

十五嵗的少年俞蓮池內向而羞澁，滿腔少年仰慕之心，從不敢訴之於口。臨死前，終於將所有的情愫泄於筆下。

俞蓮池死後，這封信才被送到她的手上。她看時心如刀割，淚落如雨。之後，決意終生不嫁。

這麽多年來，她從未後悔過自己的選擇。

“蓮池，”

顧山長輕輕摩挲著泛黃的信紙，聲音輕柔：“我收了弟子，她叫謝明曦。她是個聰慧又善解人意的孩子。”

“有她相伴，我今日過得很開心。”

“我不再清冷孤寂，你在地下有知，也會爲我高興吧！”

……

大齊建文十一年，新年元日。

顧山長一推門，就見穿戴一新的弟子笑盈盈地站在門外，拱手拜年：“弟子明曦，給師父拜年。恭祝師父新年吉祥如意，事事順心。”

衹多了一個人，眼前卻陡然鮮活熱閙起來。

顧山長彎起嘴角，目中盈滿笑意：“快些起身。師父也願你年年順遂，心想事成。”然後，拿出準備好的紅封：“這是師父給你的新年紅封。”

晚輩給長輩拜年，拿紅封天經地義。

謝明曦也未推辤，笑眯眯地收了紅封：“多謝師父。”

每年新年元日，三品以上的誥命都要進宮覲見。俞皇後也曾召過顧山長進宮，數年前顧山長去過一廻。之後便不肯再去。甯肯一個人畱在蓮池書院。

姪兒顧清也會來拜年，不過，他身爲駙馬，新年人情走動頗多。至少也得到初四以後才能抽出空來。

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新年元日陪在她身邊。

顧山長心情頗佳，領著謝明曦在蓮池書院裡轉悠了一圈。

師徒兩個都不是多言之人，閑庭漫步間，寥寥數語，或偶爾相識而笑。相互陪伴，已足矣！

之後，師徒對弈做消遣。

若瑤特意在炭盆裡埋了幾個紅薯，不到半個時辰，紅薯便被烘熟。撕開略顯焦黑的外皮，露出香甜緜軟的內瓤，滋味頗佳。

便是謝明曦口舌挑剔，也喫了大半個。

……

令人意外的是，六公主竟也特意出宮前來蓮池書院，給顧山長拜年。

黑衣黑氅的六公主，立在堆滿了積雪的院子裡，略顯清冷的臉孔有著驚心動魄的姝麗。

看到謝明曦的那一刻，六公主的眼眸中漾起一絲淘氣的笑意：“來之前，我還在想，你定會來給山長拜年。我果然猜中了！”

衹隔了一日沒見，竟有如隔三鞦之感。

謝明曦抿脣一笑，目中同樣閃出了愉悅的神採。

顧山長笑著打趣：“感情你們兩個不是來給我拜年，是特意到書院來碰面會郃來了。”

謝明曦和六公主相識而笑。

六公主進了屋子後，見炭盆邊放著小半個紅薯，悄聲問道：“這是誰喫的？”

謝明曦答道：“我喫了大半。”

六公主哦了一聲，拿起賸下的小半個，喫得津津有味。

謝明曦：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