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侯夫人与杀猪刀第8节(2 / 2)


  裁缝娘子催促道:“快去换上让我和你大娘瞧瞧,要是不合身,现在还能再改改。”

  布料不够,裁缝娘子将喜服样式裁得极为简单,跟寻常衣物瞧着没甚区别,不过样式落落大方。

  樊长玉进屋换上后出来,赵大娘和裁缝娘子瞧着都说好看,裁缝娘子打趣道:“明日那盖头一盖,就是个貌美如花的新娘子喽!”

  樊长玉问:“既是招赘,那盖头不是该给新郎盖上么?”

  裁缝娘子和赵大娘都笑作一团:“你这丫头……”

  樊长玉纯粹只是好奇,毕竟真要让那厮盖上盖头入赘给自己,她怕对方当场翻脸。

  提起新郎官,裁缝娘子倒是好奇起来:“听说你那招赘的夫婿是在虎岔口遭了山贼被你救回来的,长得俊不俊?”

  樊长玉还没来得及开口,赵大娘就先替她回了去:“明日大婚你不就能瞧见了么?”

  裁缝娘子笑着说是,又打趣了两句,才归家去了。

  赵大娘独自跟樊长玉说话的时候,想着这闺女明日就要成家了,又忍不住替她心酸:“那些大户人家的闺女,成亲当天才叫人从绣楼上背下来,坐上花轿一路吹吹打打去夫家……”

  樊长玉没伤感起来,反倒是想起了自己同言正说,明日让赵大叔背他下楼,他冷着脸当场拒绝的情形。

  他拒绝的原因,该不会就是这个吧?

  -

  这一夜灯火迟迟未熄的,除了樊家,还有几户之隔的宋家。

  宋母起夜见儿子房里还亮着灯,扣了扣门道:“砚哥儿,都这么晚了,该歇着了。”

  房内传出男子平和的嗓音:“我温完这卷书便睡。”

  宋母半是心疼儿子,又半是欣慰,说了句“别看太晚”便回房去了。

  屋内,烛影高照,宋砚手持书卷却半晌未翻动一页,砚台笔墨早就被打翻在地,一室狼藉。

  握着书卷的那只手,亦是用力到指节泛白。

  她,要成亲了?

  第8章 新婚之夜

  樊长玉大抵是头一个自己成亲这天,还得一早起来杀猪备卤菜的新娘子。

  之前杀了卖的那头猪,剩下的猪下水和猪头肉也被她做成了卤味,两头猪加起来,卤肉总算是切够了两盆。

  前来帮忙的婶子们闻着味儿都说香。

  快到中午了,她才被赵大娘催回房间换喜服梳妆。

  她也是问了赵大娘才知,入赘的婚俗分为两种,一种是新郎官坐花轿被抬去新娘子家中,俗称“抬郎头”。

  一种则和正常嫁娶没什么两样,新郎官前一天住到新娘子家,新娘子则从外祖家出嫁,坐花桥一路敲敲打打回自个儿家,算是全了新郎官的脸面。

  樊长玉两者都不用,一来是她已没了租花轿的钱,二来新郎官就在隔壁,人一下楼就能直接拜堂,哪还用废这些功夫。

  请来的全福太太去新房铺了床,又来帮她梳头。

  “一梳梳到底,二梳白发齐眉,三梳子孙满堂……”

  樊长玉坐在梳妆台前,听全福太太念的《十梳头》和外边鼎沸的人声,恍惚间竟有了种自己这是真要成婚了的错觉。

  外边宾客们议论得最多的便是今日的新郎官,奈何赵大娘是个嘴严的,任妇人们怎么打听,都不肯透露半点风声。

  一些妇人围坐在一起嗑瓜子不免私底下猜测:“你们说赵家老两口帮着樊长玉这般藏着掖着的,莫不是那新郎官长得歪瓜裂枣,丑得没法见人?”

  “我听说是那新郎官伤着了腿,不良于行!”

  立即有人吸气:“那不就是个坡子了?”

  边上的人给了接话的妇人一手肘,示意她小声些,随即才压低声音道:“樊家这毕竟是招赘,真要是个齐全人,能来倒插门?”

  一众人不免唏嘘,又有人说起宋砚:“看样子樊家和宋家当真是交恶了,今儿整条巷子的人都来了,独独不见宋家人。”

  “嗐,要我说,宋家不来吃这喜酒还好些,宋砚是这十里八村出了名的俊俏后生,他一来,把人家新郎官衬得一无是处,樊家面子上也不好看!”

  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着,等吉时一到,纷纷围去了赵家大门前等着看新郎官。

  反倒是樊长玉这个新娘子顶着红布盖头出来后,无人问津。

  今日的天公委实不作美,从下午就开始飘雪,到这会儿院墙上都已覆上了一层薄雪,地上因着一直有人走动,倒是还没积上雪,只余一片湿痕。

  挂在赵家大门前的鞭炮噼里啪啦炸响,伸长了脖子朝里张望的众人,瞧见从打开的房门里伸出一双拐时,心中就叹了句果然。

  樊长玉招赘的当真是个瘸子。

  随着双拐的移动,新郎官一只脚跨出房门,半截赭红色的衣摆出现在了众人视线里。

  飞雪如絮,落在那衣摆上瞬息便化了,只留一抹淡得几乎瞧不清的湿痕。

  门外喧闹的宾客莫名就屏住了呼吸。

  新郎官另一只脚也跨出房门后,他整个人终于从屋内的暗影中走出,雪沫子落在他用红发带扎起的墨发间,而墨发红衣间的那张脸,俊美清隽,肤色似比落雪还白上几分,淡淡往门外扫过的一眼,冷漠又疏离。

  看清他容貌的宾客们,无不倒吸一口凉气。

  他们活到这把岁数,还是头一回瞧见模样这般俊俏的后生,莫说宋砚,便是那戏班子的台柱小生,也比不上这新郎官一成好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