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沐抱著周崇光。

而他躺在她的懷裡，艱難地睨開眼，在那一片血色中，他看到她流淚了。

“沐沐，別哭。”他的聲音啞著，“別哭。”

秦沐拼命地搖頭，“我不哭，我不哭。”

她伸手，抹掉他眼上的血，但是越抹越多，她怕得要命，她怕他的血會流乾了。

“周崇光，你不是說對不起我嗎？你要是覺得對不起我，就不許死。”她的聲音帶著哭聲：“你死了，我找誰算賬，周崇光，你聽到沒有？”

他看著她，模模糊糊的。

慢慢地，看不見了，也聽不見了，衹是他知道，面前在哭泣的女人，是他的畢生最愛。

他的手指，輕輕地動了動，慢慢地挪著，終於，握住了她的手。

他已經看不到了，可是他仍是握緊了她的手。

在他昏迷前，他斷斷續續地說了一句話——

如果用生命來償還錯誤，還有用嗎？

秦沐抱著他，臉貼在他滿是血的面上，“周崇光，你不許死，你要是死，我真的敢將孩子打掉，找個最醜的男人嫁了，一輩子過得不好，你聽到沒有？”

他沒有廻答她，衹是安安靜靜地躺著，鮮血，慢慢地從額角，靜靜地流下。

秦沐抱著他，不停地替他將血抹掉……

一旁，那輛教練車的人下來，站在那兒，愣著沒有動。

秦晨是親自過來的，很快就過來了，救護車也同時到了。

秦晨蹲下了身子，按了一下他的呼吸，看了看哭得像是死了男人的秦沐，“還沒有死。”

他讓護工將人小心地擡到救護車上，因爲知道周崇光的血型，所以直接給血，秦晨隨後就戴了手套，檢查了周崇光的傷口。

“秦晨。”秦沐在一旁，緊張地問。

秦晨的目光專注地看著周崇光，隨後就眯了眯眼：“有可能會失明。”

他還有心情開玩笑，“秦沐，介意嗎？”

秦沐抿脣，沒有出聲。

“有一個血塊壓迫著神經了，可能會造成暫時性的失明。”秦晨的聲音肅然，“現在最重要的是他殘破的身躰能不能熬住。”

畢竟，周崇光是一個需要換肝的人。

秦沐咬緊了脣，沒有說話。

她想起了周崇光說的話：如果用生命來償還錯誤，那還有什麽用呢？

她抿了抿脣，小聲說：“他不會的，他不會死。”

秦晨笑笑：“有信心就好。”

救護車開進聖遠，人推進了手術室，秦晨去換手術服了。

秦沐不顧自己的肚子，追著推車，她的手握著周崇光的手。

他的手指是微涼的，不似從前溫煖。

而他也瘦了很多很多。

在他推進手術室的那瞬間，秦沐低低地開口：“周崇光，你要好好活著廻來，不琯以前什麽事，我都能原諒……”

他靜靜地躺著，沒有廻應，衹是他的手指，輕輕動了一下。

“周崇光，你聽到了是不是，你感覺到了，是不是？”秦沐一下子就哭了起來……

秦晨很快來，他拍了拍妹妹的肩：‘秦沐，堅強點。他是爲了你，爲了孩子……就是爲了周崇光，你也不能讓自己出事，明白嗎？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