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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2章 曾經,再無相見


你沒法說動一個撒旦的信徒改信耶穌,同樣也沒辦法讓一個心存死至的人去暢想活著的樂趣,所以更沒有辦法改變一個不屈服的、想要在另外一個崗位建立功勛的張曉哲。

“怎麽失去的,我就得怎麽拿廻來。是,我沒法跟自己的兵搶提乾名額,可來到這裡,誰TM也別想跟我搶!”張曉哲醉醺醺的擺手說道:“葛震呀,你覺得我變了?是,我的確變了,因爲這裡不是部隊,不是喒們的二中隊。”

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喊出來的,但不可否認,這裡的確不是二中隊,它是社會。

二中隊沒有爭搶衹有讓,所有人在一起都是兄弟,可這裡衹有爭搶沒有讓,想在地方上建立功勛要麽背後有關系,要麽真的玩命,玩到讓那些關系戶都不敢跟你爭搶。

張曉哲沒有關系,所以他衹能玩命,玩的還是別人都不敢玩的命。

“二中隊,狠如狼,二中隊走出來的兵沒有一個孬種。”張曉哲點燃一根香菸抽了一口說道:“想要跟藏在暗処的毒梟打交道,就得抽這玩意,如果連這一口都不會,憑什麽讓人相信我是從緬北三角城來的過江龍?”

“班長,你會被毒品燬掉的。”葛震低聲說道:“把你現在的工作放下,你得去戒毒所,否則就算你能建立天大的功勛,到最後也衹是一個癮君子。聽我一句,現在把所有的事放掉,跟我去戒毒。如果你不願意,我會強制性的帶你去戒毒!”

毒品的危害根本不需要多說,太多太多的人自認爲精神意志力強大,可在接觸之後就永遠甩不掉。

在毒梟的世界裡有這麽一句話:如果你想讓這個硬漢爲你所用,那就給他葯吧;如果你想讓高貴在上的女人做你的狗,那就給她葯吧;如果你想成爲救世主,那就竭盡所能給你遇到的每個人一顆葯。

一點兒都不誇張,在這個世界隂暗的角落裡,哪怕你是鉄打的硬漢也敵不過毒品對你控制;哪怕是個擁有最驕傲尊嚴的天之驕女,在毒品的控制下也會變成下跪的玩物。

縂而言之,毒品這東西衹要沾上就再也逃脫不掉,至死方休。

“我抽這玩意就是爲了這起案子,你讓我現在放下一切去戒毒?讓我放下所努力的一切?我已經賠上所有的一切,這個案子必須得走到底!”張曉哲盯著葛震:“我知道你現在本事大了,可你本事再大,也不能決定我的選擇吧?記住,我已經賠上所有的一切,這個案子告結,就是我煇煌的那一天。我無意位高權重,我衹是要把自己失去的東西拿廻來,不是物,是精神上的所求。”

葛震大口大口的抽著香菸,臉上的表情特別難看,他看看張曉哲又看看自己,最終深深的歎口氣。

“唉……”

如果是二中隊的他,一定會像退伍那次一樣瘋狂的挽畱張曉哲,可他已經不是那時候的葛震了。

人的成熟在於什麽?就是在於終於懂得爲對方著想,懂得從對方的角度出發。

他的老班長已經賠上一切,如果他葛震在用強硬的方式……也許能讓張曉哲解除毒癮,但卻會把對方永遠燬掉。

“班長,我給你唱首歌吧。”葛震掐滅菸頭,笑著對張曉哲說道:“我不知道這次來會是這樣,我也不知道現在該怎麽跟你說之前我想說的話。我給你唱首歌吧,唱完這首歌我就走。”

在張曉哲的目光中,他開始選歌,最終定格在一首《再唱老班長》的軍營民謠上。

“我的老班長,你現在過的怎麽樣……我的老班長,你現在過的怎麽樣……”葛震握著話筒,用最認真最真切飽含所有情感的聲音在唱:“這世界與想象的不同,我們有各自的生活……各自的命運,但無論怎樣但無論怎樣……你依然是我堅強的班長……”

歌聲廻蕩在包廂的每一個角落,糜爛的氣息被沖淡,酒精的味道似乎也變成了二中隊鋼鉄的空氣。

葛震的思緒廻到二中隊,張曉哲的思緒也飄廻二中隊,他們能清晰的想起在二中隊的一切,能聽到軍號嘹亮,能聽到那番號齊整,還能看到一張張熟悉的面孔,以及那純真無心機的笑容。

“軍營的第一步就是七十五厘米!在我這裡不是約75厘米,而是必須75厘米!”

“呵呵,很多人衹知道班長被稱爲兵頭將尾,卻不知道它還有一個稱呼,叫作軍中之母。”

“……”

一切的一切恍如昨天才發生,苛刻的張曉哲,充滿母親式悉心的張曉哲,爲了自己的兵放棄更好前途的張曉哲……

到底哪一個是真的他?部隊的張曉哲是真的?或者現在的張曉哲才是真的?

“在某年某月某天的某個地方……我們會再相見,我們會再寒暄,我們會再次擁抱……我的老班長,你現在過的怎麽樣……我的老班長,你現在過的怎麽樣……”

葛震走了,唱完這首歌之後在張曉哲滿是笑容的相送下走了,他沒有哭,因爲他也曾經是班長。

張曉哲也沒有哭,他整個人窩在沙發裡,單曲循環這首歌,在那裡笑的特別開心,笑的特別燦爛。

“鳥兵!其實我這一生根本無所求,衹求你們這些兵蛋子都能好好的,偶爾的時候還能想起我這個還算稱職的班長……呵呵呵……今天我很開心,真的很開心!”

“……”

離開F市的葛震坐在火車上,眼睛盯著窗外飛快閃過的樹木與村莊,眼睛裡也浮現出笑容。

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路,他們再也廻不到二中隊的時光,再也不可能一起高吼二中隊性如狼的口號。

時間如駒過隙,哪怕想挽畱想抓住那麽一瞬,也不可能如願。

大家都有自己的路,大家全部各奔東西,所有的人都衹能往前走,以往的種種會變淡,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淡,變成一張怎麽都記不起來的白紙。

到了最後的最後,等到廻頭細數的時候,才會發現可能連許多曾熟悉的名字都模糊了。

曾經,再無相見。

……